在哪里见过?
哈,这是什么玩笑?
是把自己忘记了吗?还是在假装不认识呢?
这张脸,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长相。
这分明就是——
纪寒死死盯着男子的脸,看了半天,直到那颗激动的心逐渐平静下来,她才露出了一抹略带苦涩的表情,轻轻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。
不对。
这不是莫离。
哪怕他长了一张和莫离几乎一模一样的脸,这也不是莫离。
她印象中的莫离,总是习惯性地穿一身黑色劲装,因为他觉得这样最方便行动,也不引人瞩目。
而不会如这名男子一般,穿着如此显眼又碍事的白色长袍。
她印象中的莫离,是个纳神境的强者,气势浑厚磅礴,举手投足间都带有强者的风范。
而不会如这名男子一般,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,浑身上下没有感觉到半点灵力波动。
她印象中的莫离,杀人时冷酷无情,哪怕面对自己,也鲜少露出半点笑意。
而不会如这名男子一般,带着如此和煦温柔的笑容注视着自己。
……搞什么嘛。
嘴上说着恨不得杀了他,结果你根本没有忘记半点关于他的事情啊。
纪寒在心里暗暗嘲笑着自己,再度认真地看向了眼前的男子,在后者略带疑惑的注视下,纪寒轻轻地晃了晃脑袋,极力挤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:
“……对不起,我认错人了。
“你,不是他。”
是啊,你不是他。
纵然你有着和莫离一模一样的长相,你也不可能是莫离的。
因为,他,分明已经亲手被我杀死了。
他的心脏是被我拿剑贯穿的,这一点,我自己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?
那,我到底还在寻求什么?还在坚持什么?
又还在,期待什么?
想通这一点的纪寒,忽然觉得那一股憋在胸口的气,都突然消散了,与之一并消失的,是一股执念的心情。
同时,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昏沉,四肢逐渐失去了力气,再无力支撑她伤痕累累的身躯。
她的眼皮随着下一次的呼吸而变得沉重起来,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一片黑,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。
在她倒下之前,她只能听见,有一个声音带着有些诧异与焦急的情绪,轻声呼喊道:
“仙子?仙子!你快醒醒!”
那声音,那语气,与埋藏在她记忆深处的温柔回忆,有着惊人的相似。
…………
好冷。
冷得和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别无二致。
那个时候的自己,无依无靠地躲藏在路边的灌木丛中,将身体蜷缩成一团,拼命去温暖自己的身体,然后祈祷着不要被别人发现自己。
纪寒想不通,为什么一夜之间,自己的世界会天翻地覆。
这世间有那么多户家庭,为何偏偏是自己家遭遇了劫径的山贼。
他们抢走了所有的财物,所有的珍宝,却依然不肯罢休,直至他们,夺走了纪寒父母的生命。
而她躲在路旁的灌木丛,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。
可是她却不能流一滴眼泪。
她不敢哭,不敢发出任何声音,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下,只能咬着自己的右手,将愤怒与绝望统统积压在心底。
再后来,暴雨倾盆,冲刷净所有的血渍,山贼们也终于缓缓撤退了。
过了很久,在确定山贼们全部离开之后,纪寒才缓缓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。
暴雨与寒冷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打了好几个寒颤,可是她还是默默地淋着雨,走到了父母的遗体前。
她没有哭。
因为她的整颗心已经犹如一片枯槁的废土,只有绝望。
暴雨的声音,掩盖了他人的脚步声,等到纪寒回过神来抬起头时,一名男子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。
纪寒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对方,一身黑色的劲装,目光如炬,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。
“你,和那些山贼也是一伙的吗?”
纪寒带着一抹惨笑,如此问道。
男子没有回答,继续凝视着纪寒,似乎在等待着纪寒的下一句话。
他没有想到,自己却听到纪寒说
“……杀了我吧。”
男子,很明显地愣了一下。
而纪寒一直注视着对方,带着没有半点起伏的语气,平静地说着:
“已经够了,我已经一无所有了,没有人会再关心我,也没有人会保护我。
“既然,已经逃不掉了,那比起落入你们的手中受尽折磨……倒不如,就这么结束吧。
“……怎么了,不肯动手吗?
“这样的话……”
她突然伸出手,一把握住了男子腰间的佩剑,将长剑抽出,搁置在了自己的脖颈处。
锋利的长剑,带着几分寒意,纪寒能想到,只要自己轻轻一划,大概就能让自己彻底告别这个世界。
她闭上双眼,没有半点犹豫,准备挥动长剑。
可下一刻,剑身传来了一阵强劲的震颤感,直接震得纪寒连剑都握不住,跌坐在了地上。
疼痛仿佛瞬间击垮了纪寒的心防,她坐在地上,哭得撕心裂肺。
带着所有的悲伤与愤怒,她对着男子,用近乎咆哮般的声音嘶吼道:
“……为什么。
“难道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吗?
“难道我就该这样连自己的命都选择不了,只能——”
“你还活着,不是吗。”
男子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,却打断了纪寒所有的情绪。
她只能呆呆地看着对方,听着对方平静地对自己说:
“既然活着,就好好走下去,不管以后有多么痛苦,都给我咬着牙走下去。
“我们选择不了自己会遭受什么,可是……
“我们可以选择,自己应该怎么活到最后。”
男子看着纪寒,忽然俯下身子,将跌坐在地上的狼狈的纪寒轻轻抱了起来。
而后他的身子宛如一只轻盈的飞燕,以公主抱的姿势带着纪寒向前狂奔。
直到纪寒听见了前方的马蹄声,看见一群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,恐惧的情绪瞬间笼罩了纪寒的心灵。
可是,下一刻。
她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,只听到剑刃出鞘的声音夹杂着剑气呼啸声,带着汹涌的杀意,吞噬了一切。
等到她再回过神时。
那些山贼们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,瞪大的眼睛里带着难以理解的恐惧,张着嘴想要发出尖叫。
可是,他们的脑袋早就已经离开了身躯,连半个音节都无法发出。
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一队人马,此刻已经尸横遍野,血流如注,面对着如此惨状,纪寒却没有半点反感与恶心,而是呆呆地看向了男子。
他平静地将长剑收回鞘中,注意到纪寒的眼神后,男子微微颔首,并说:
“雨下大了,我们走吧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纪寒应和了一声,将脑袋靠在了男子的胸口,眼皮忽然变得很沉重。
天空下着雨,依然很冷。
可是纪寒觉得,自己此刻,就处在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。
…………
道心碎裂,灵力流失,再加上身体过于虚弱,才导致纪寒一直觉得身体寒冷。
然而在她迷迷糊糊之中,她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感觉将自己所包围,这才让她稍微好受了一些。
之后,纪寒觉得自己似乎是睡了很久,至少当她再度睁开眼时,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下一刻,浑身的酸痛感夹带着灵力紊乱的不适应袭来,让纪寒险些再度昏过去。
纪寒强忍着疼痛,坐起身来,环顾四周,先简单地确认一下周遭的状况。
现在置身于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之中,看起来,似乎是在客栈的房间里。
她再低头看向身边,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,大概自己所感受到的温暖的感觉,就是它所带来的。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,但抚摸着这厚厚的棉被,纪寒感到了稍许安心,她调整自己的呼吸,闭目凝神,运转着天云宗的功法,试图安抚着体内躁动的灵力。
然而片刻之后,她略带无奈地睁开了双眼。
纪寒的状况很差。
道心碎裂让她对体内的灵力失去了完全的掌控权,再加上灵力的流失,她现在的实力,最多只有平日里的三成。
而且,这道心一旦碎裂,纪寒的意志力就会变得极其薄弱,极容易走神分心,而要想再度修复,可不是一件易事。
罢了。
是我咎由自取。
纪寒低着头,自嘲地笑了笑。
其实现在最好的选择是静下心来打坐凝神,稍微修复一下自身的伤势,然而对于现在的纪寒来说,她根本不敢闭眼。
因为她唯恐当自己静下心时,那无处安放的心情,会让她又一次想起那个难以忘记的人。
连昏睡时自己都会想起和他初次见面的情形,如果真的要强行打坐凝神——
恐怕自己闭眼时,面前不是一片漆黑的虚无,而是浮现出那些令人怀念的画面。
别再想他了,还是先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吧,自己到底是为什么,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——
纪寒正默默想着,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,一名男子走了进来,看着坐起身的纪寒,微微怔愣了一下,然后露出了笑容,轻声说道:
“仙子醒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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